杨德龙 系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

今年我第七次到奥马哈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5万人的会场座无虚席，股神巴菲特魅力无限。在长达四个半小时的问答环节，巴菲特抛出很多精彩观点，干货满满，提炼出来十大要点以飨读者。

NO/1

惩罚性关税

巴菲特在回答提问时批评了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强硬贸易政策，但并未直接点名。他表示，对世界其他国家加征惩罚性关税是一个重大错误。

“贸易不应当成为武器，”巴菲特在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年度股东大会上表示，“美国已经赢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从一个250年前一无所有的国家，发展成为一个无比重要的国家，这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在我看来，当全球75亿人对你心怀不满，而你们国内3亿人却在以某种方式炫耀自己的成就时，这是个重大错误——我认为这既不恰当，也不明智。”

NO/2

标准普尔500指数

标准普尔500指数今年下跌了约3%。

在其低点时，该指数较历史最高点下跌了超过19%。但对沃伦・巴菲特来说，今年股票市场的波动根本不值一提。

“在过去的30天、45天、100天里，不管你从哪个时间段来看，所发生的事情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巴菲特在周六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年度会议上说道，“这还称不上是一场剧烈的熊市或诸如此类的情况。”

巴菲特指出，历史上曾有三个时期伯克希尔的股票下跌了50%，今年以来，伯克希尔的股票上涨了19%。上周五，该股票收盘价创历史新高。

在特朗普当选后股票市场曾飙升至历史新高，但近几个月来，随着总统关税计划的影响逐渐凸显，股票市场走势变得坎坷。

在提到今年股票市场下跌相对平淡之后，巴菲特又分享了两条投资智慧。

首先，世界上总会发生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股票市场也会随之受到影响。在巴菲特看来，如果你是那种在形势向好时兴奋不已、形势不好时又惊恐万分的人，那么股票市场对你来说就是 “一个糟糕的涉足之地”。

巴菲特还说，如果世界的变化会让你改变作为投资者的目标，那么是时候换个角度看问题了。

“如果你的股票下跌15%与否对你来说很重要，那你就需要有一个不同的投资理念，”巴菲特说，“世界不会去适应你，你必须去适应这个世界。”

伯克希尔股票下跌的情况有三次，但公司基本面始终稳固。鉴于此，他认为近期美股走势不应被视作“重大”波动。“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戏剧性熊市或类似情况，”巴菲特总结道，其言论延续了他将市场波动视为长期投资必然组成部分的一贯立场。

NO/3

投资中的快乐与忧虑

巴菲特说：“我认为，一个内心充实快乐的人，会比那些终其一生都在做自己并不真正认同之事的人活得更长久。”

值得注意的是，巴菲特此前多次强调“跳着踢踏舞去上班”的工作热情。他将投资成功与生活哲学紧密结合——正如他选择投资具有持久竞争优势的企业，人生也应该追求可持续的快乐。

巴菲特在股东会上警告：“美国当前的财政决策机制及其背后的政治动机，正在系统性削弱货币价值。这不仅发生在美国，更是全球普遍现象。”

他特别强调：“我们至今没有建立任何有效防御体系，货币贬值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

这份忧虑在其年度报告中早有预示。报告原文写道：“当财政失控成为常态，纸币价值就会像阳光下的露珠般蒸发。某些国家已深陷这种恶性循环，而美国历史上也曾数次濒临悬崖边缘。固定收益债券在货币崩溃面前根本无力招架。”

在此之前，巴菲特将现金及国债等资产比作“正在逐渐融化的冰块”。他解释道：“我们不得不持有这些注定贬值的资产，就像被迫站在缓缓下降的自动扶梯上——你必须跑得更快才能保持原位。”

NO/4

从事热爱的工作

“真正重要的是从事自己热爱的工作，”巴菲特在股东大会上强调。

他特别警示职场环境对人的塑造力：“员工会潜移默化地沾染同事习性，因此工作选择需具鉴别力。”尽管建议人们“谨慎”选择雇主，但他认为相较于职场环境质量，起薪等因素反居次要。

“若遇到令你愉悦共事的团队，那里就是该去的地方，”巴菲特用简洁话语道破职场选择的核心要义。

谈及年轻投资者应该如何塑造他们的投资理念时，巴菲特表示，你交往的人非常重要。

“你应该和比你优秀的人在一起，”他说，“你会朝着你所交往的人的方向前进。”

巴菲特表示，我已经90多岁了，比世界上很多人都更有钱，但还是非常享受早上到办公室里工作的事情。

“我并不是一台机器，但是能够帮助很多人以及其他事情，对我来讲是真正让我非常享受的事情。”巴菲特说。

NO/5

伯克希尔的现金储备

在谈到伯克希尔公司的现金储备时，巴菲特开了个玩笑，调侃那种认为他打算一直持有这笔现金，直到公司完成领导层交接，好让他的继任者格雷格・阿贝尔能做出重大举措的说法。

巴菲特打趣道：“我可不会做这么高尚的事，仅仅为了让格雷格日后看起来风光，就自己不去进行投资。” 他的话引得阿贝尔以及在场的其他人哄堂大笑。

巴菲特表示，伯克希尔有望在未来五年内为其创纪录规模的现金储备找到投资去处。在被问及公司囤积现金的考量时，这位投资大师回应道：“明天就出现机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五年内发生的概率并不低。”

“投资行业的一个问题在于，机会并非以有序的方式出现，”巴菲特说道。接着，巴菲特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计算——他从事交易已经有大约80年了，一年按200个交易日来算，这样算下来他已经有16000次交易机会了。“如果每天都能有四个投资机会，那当然很好，”巴菲特说。但投资世界并非如此运作。

NO/6

现在房地产的投资吸引力

全球不确定环境下投资房地产的挑战，巴菲特称房地产投资吸引力比股票更低。

巴菲特告诉股东，房地产交易的谈判可能会无期限地拖延下去，因为 “你会发现你要打交道的不只是股权所有者”，而股票交易——无论规模大小——都可以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几分钟内匿名完成。他指出，虽然不良房产拍卖有时会出现划算的交易，但证券几乎总是能提供更便宜、更简单的投资机会。

巴菲特将自己的投资方式与已故的搭档查理·芒格进行了对比，芒格“喜欢房地产交易”，并且在其生命的最后阶段完成了几笔房地产交易。但对于伯克希尔来说，考量是很明确的：坐拥3477亿美元的现金储备，“我们通过不一直满仓投资已经赚了很多钱，”巴菲特说道。他警告称，仅仅为了减少现金持有量就将资金投入房地产——比如把现金储备削减到500亿美元——“将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NO/7

人工智能

巴菲特表示，不会把所有的东西绕着AI来进行投资。他同时指出，如果让他选择，会投资再保险业。关于AI产品，应该由阿吉特·贾恩来做选择。

负责伯克希尔保险业务的副董事长阿吉特・贾恩表示，虽然他预计人工智能将成为“改变游戏规则的因素”，但公司并不急于将这项技术融入其业务流程中。

贾恩说：“在我看来，毫无疑问，人工智能将真正改变游戏规则，它将改变我们评估风险、为风险定价、销售风险的方式，以及最终处理理赔的方式。”

“话虽如此，我也确实觉得人们最终会花费大量资金去追逐下一个新的流行事物。我们并不擅长成为行动最快的先行者。我们的做法更多是观望，直到机会明朗化，并且在失败风险、潜在收益和潜在损失方面我们能有更清晰的认识。

NO/8

辞职

巴菲特突然官宣，将于年底辞去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首席执行官一职，他将建议此前官宣的接班人、公司副董事长格雷格·阿贝尔年底出任CEO。巴菲特表示，他“仍会留下来”并提供帮助，但“最终决定权”将由阿贝尔掌握。

按照巴菲特的说法，阿贝尔和其他董事会成员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有巴菲特和自己孩子知道。巴菲特表示，无意出售伯克希尔的任何一股，但将逐步捐出。在宣布这一重大决定时，全场掌声经久不息。巴菲特打趣道“喝杯可乐，冷静一下”。

NO/9

美国经济

巴菲特说，美国的资本主义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但是美国经济就像是一座宏伟的殿堂，创造出了世界上从未有过的经济成就，然而它却又连接着一个巨大的赌场。所以现在有了这个赌场，在赌场里，每个人都玩得很开心，大量的资金在流转，各种交易不断。但我们也必须确保这座宏伟的殿堂能得到滋养，因为现在人们被吸引到赌场去的诱惑非常大。

“在这座宏伟的殿堂里，人们基本上在设计各种方案，为三亿多民众生产商品和提供服务，这是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巴菲特说，“我们发展出的这个体系很有意思，而且它确实发挥了作用。不过，它分配回报的方式似乎非常随意。”

NO/10

财政政策

“财政政策才是让我感到害怕的事情。”他承认道，他所指的不仅仅是美国，而是全球范围内各国政府过度随意支出的一种趋势。根据巴菲特的说法，政治层面的激励机制往往会导致支出过度，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行为会逐渐侵蚀每个投资者投资组合的基础：货币的稳定性。

巴菲特警告称，如果各国政府继续挑战极限，纸币的价值可能会化为乌有。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呢？“我们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应对这种情况。”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新的担忧——多年来他一直在写相关的内容。在他最新的致股东信中，他指出，在 “财政愚蠢行为盛行” 的世界里，固定票面利率的债券根本无法提供任何保护。历史也证实了这一点，我们曾目睹过一些国家的货币彻底崩溃——其原因并非是市场崩盘，而是糟糕的政策。

当世界上最严谨的资本配置者之一就财政过度支出和货币风险发出警告时，这可不是无足轻重的言论——而是一种警示。巴菲特传达的信息并非是为了引发恐惧，而是为了促使人们进行反思。在一个金融体系不断演变、政策决策产生的影响远远超出新闻头条的世界里，保持警觉并及时了解相关信息或许才是最有价值的做法。（观点供参考，投资须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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