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养老基金似乎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抛弃了马斯克。作为科技界的领军人物,马斯克及其旗下的特斯拉曾吸引了众多投资者的目光。然而,养老基金却选择了抽身而退。这可能是由于多种因素导致的,或许是对特斯拉未来业绩的担忧,亦或是对整个科技行业风险的重新评估。不管原因如何,这一举措无疑给马斯克和特斯拉带来了一定的冲击,也让市场对其未来发展产生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养老基金的这一行动,也提醒着投资者在投资过程中需要更加谨慎,密切关注市场动态和企业的基本面。
美国当地时间4月30日,据《华尔街日报》报道,一些投资者对公司CEO马斯克投身政治感到不满,特斯拉董事会已联系猎头公司,开始寻找新的CEO人选。
不过很快,特斯拉董事长罗宾·丹霍姆(Robyn Denholm)通过特斯拉官方X账号表示,这篇报道“是绝对错误的”,并称在报道发布之前已经向该媒体传达了这一观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传出马斯克继任者的消息,尽管这次特斯拉董事会对马斯克“继续执行令人振奋的增长计划充满信心”,但养老基金已经开始抛弃马斯克。
养老基金作为稳定的“长线”资本,其撤资决策往往被视作对一家公司治理与前景信心的风向标,这将对特斯拉产生怎样的影响?
一、利哈伊县的四张赞成票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东部的利哈伊县,拥有一个管理5亿美元资产的县养老基金委员会。《商业内幕》近期报道称,利哈伊县养老基金是第一个停止购买特斯拉新股票的美国养老基金。
当地时间5月7日,利哈伊县养老基金委员会以4比2的投票结果决定暂停对特斯拉的新投资,还指示县投资经理起草报告,评估将被动管理基金从特斯拉剥离的可行方案。
利哈伊县审计长马克·平斯利(Mark Pinsley)在声明中直言不讳地指出,暂停投资的理由是对马斯克政治活动的担忧以及特斯拉近期业绩的连续下滑。他表示:“马斯克选择成为一名政治人物,而非以客户为中心的领导者,这已损害了特斯拉品牌。”
同时,他引用数据强调了特斯拉面临的财务困境:“特斯拉的盈利较去年同期下降了71%,汽车业务收入下滑了20%,盈利能力急剧下滑。我们要对我们的退休人员和纳税人负责,审视当前投资是否明智。”
这并非孤立事件。
今年3月,美国纽约州51位州立法者曾呼吁州政府剥离其10亿美元特斯拉持仓。纽约市审计长竞选的热门候选人承诺,如果当选,将把该市3000亿美元的养老基金组合撤出特斯拉。
纽约市五大公共养老基金系统虽然未明确表示剥离,但截至2025年3月,其持有的特斯拉股票市值已从年初的12.6亿美元大幅缩水至约8.31亿美元。现任纽约市审计长布拉德·兰德(Brad Lander)也公开表达了对马斯克的不满。
欧洲的养老基金在ESG(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议题上通常更为积极,它们对特斯拉的行动也更显坚决。
据彭博社报道,今年3月,丹麦的AkademikerPension养老基金,因对特斯拉劳工权利以及马斯克言行的担忧,已将特斯拉列入其“黑名单”,并出售了持仓。这意味着无论是基金本身还是其外部管理者都不能购买特斯拉股票。值得注意的是,AkademikerPension的特斯拉持股在高峰期价值3亿丹麦克朗(约合4500万美元)。
此前,欧洲最大的养老基金ABP在去年第三季度出售了其持有的特斯拉公司全部5.71亿欧元(约合5.85亿美元)股份,部分原因是与马斯克的薪酬方案存在分歧。
“甲子光年”发现,养老基金撤离特斯拉的动因是多方面的,既包括对公司短期财务表现的担忧,也涵盖了更深层次的公司治理、劳工关系和CEO行为等问题。
养老基金作为全球最大的长期资本来源之一,其投资决策对上市公司具有重要影响。虽然单个养老基金的持仓减少相对于特斯拉庞大的市值来说,并不是决定性的,但养老基金的集体行动以及由此释放的市场信号不容忽视。
养老基金代表着广大工薪阶层的退休储蓄,其核心目标是实现长期稳健的投资回报,普遍要求更透明的财务披露、更合理的高管薪酬制度以及更独立的董事会,因此,养老基金与特斯拉剥离,实际上是部分机构投资者对马斯克种种行为的不安。
而这种不安源自马斯克的多重身份与精力分散。
二、“不专心”的马斯克
马斯克同时担任特斯拉、SpaceX、X(前Twitter)等多家公司的CEO及实际控制者,这使得投资者担忧其精力是否足以应对特斯拉日常运营和长期战略的挑战。
例如在收购Twitter半年后,2023年5月12日,马斯克宣布聘请前NBC环球广告主管琳达·亚卡里诺担任Twitter CEO,自己将“专注于技术”。
此时马斯克正深陷“不专注汽车业务”的舆论压力,Twitter CEO换人的10天后,就有了马斯克在《华尔街日报》上公布拟定了特斯拉CEO候选名单的表态,同时引发了时任CFO扎克继任的猜想。
不过直到今天,马斯克仍是X(Twitter)的实际控制者。
进入2025年,马斯克的“非特斯拉”动作更为频繁,且相关行为已经延伸至美国政府高层,他在社交媒体上的高调言论以及在政治领域的活跃引发了争议。
今年1月20日,美国政府效率部(DOGE,Department of Goverment Efficiency)成立,马斯克被任命为该部门负责人,并开始对美国政府部门进行人员进行清理,同时削减政府开支。
此后马斯克几乎在进行“大开杀戒”般的裁员。《纽约时报》截至4月1日的汇总数据显示,美国政府各部门已确认裁员56090人,另有171080人的裁员计划待执行。这种举措直接招来了大批美国民众的反对,甚至在波士顿、纽约等地爆发了游行示威。
“甲子光年”今年3月在美国加州街头发现,一些特斯拉车主为了防止自己的车辆被“打击报复”,不得不在车身上贴上标语——“我是在马斯克变疯狂之前买的车(I bought this before Elon went crazy)。”
同时,特斯拉也交出了近年来最差的第一季度财报。数据显示,今年第一季度,特斯拉全球交付量下降了13%,营收下降了9%,汽车业务毛利率降至12.5%,净利润暴跌71%来到了4亿美元,这个数字还不到比亚迪的三分之一。
伴随糟糕财报和营收、销量疲态到来的,就是5月份新一轮特斯拉寻找新的CEO的传闻。
三、传言中的马斯克“接班人”
特斯拉新CEO的传言最早出现在2022年。
那一年,特斯拉在华销量的同比增速从2021年的133%,下降到2022年的37%,全球销量的同比增速从2021年的87%,下降到2022年的40%。
市场的波动带来了特斯拉新CEO的传言,当时传言接替马斯克的是时任特斯拉全球副总裁、大中华区CEO的朱晓彤。
2022年底,大量媒体报道了特斯拉下一任CEO将会是朱晓彤的消息,甚至当时有特斯拉内部人员向媒体《界面新闻》透露:虽然该消息没有被证实,但具有可能性,原因是“中国市场发挥出色”。
在中国,朱晓彤用9个半月的时间完成了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的建设,并将其变成了特斯拉生产率最高的工厂。相比之下,奥斯汀工厂花了两年时间才建成投产。
现任和前任同事透露,朱晓彤是一个虔诚地永远跟老板站在一边的人,他的职业道德素养与马斯克相似。前同事描述说,他们每天24小时都在给朱晓彤发电子邮件,而且几乎能立即收到回复。一位早年的前特斯拉同事透露,朱晓彤每晚只睡几个小时。
除了朱晓彤,特斯拉前CFO扎克·柯克霍恩(Zach Kirkhorn)也是备受瞩目的继任者之一。
扎克的主要才能体现在财务和供应链方面,他在特斯拉供职了13年,主导了特斯拉的供应链改革和生产销量的提升。
2018年,扎克临危受命上任CFO,他上任前特斯拉的年度销售和管理费用高达全年营收的13%,但到了2022年,这一数字已经降低为5%。2023年第一季度,特斯拉发布财报,显示至此特斯拉已经保持了连续15个季度的盈利,这是扎克的另一大工作成果。
如果只从财务角度来看,甚至可以说是扎克管理和经营着特斯拉。但在2023年8月,这位堪称传奇的CFO选择从特斯拉离职。
特斯拉动力总成及能源业务高级副总裁德鲁·巴格利诺(Drew Baglino)也曾被认为有望成为下一任特斯拉CEO,他在特斯拉工作了18年,且负责的工作也是特斯拉最核心的板块,被称为是“特斯拉最资深的工程领导人”。
但在2024年4月15日,巴格利诺发文公布了他离职的决定,突然程度和扎克十分类似。
马斯克的“接班人”一直是媒体热议的话题。
2022年11月17日,据路透社报道,特斯拉公司董事詹姆斯·默多克(James Murdoch)表示,马斯克在过去几个月中,已经确定了一个潜在的继任者来领导特斯拉,但默多克没有透露潜在继任者的名字。
到了2023年5月23日,马斯克以视频方式参加了《华尔街日报》的CEO理事会峰会,再一次公开表示他已经向特斯拉董事会提交了继任者名单,如果他出现意外的话,可以确保公司继续运营下去。
到了今年,马斯克继任者的消息再度流传出来,虽然马斯克和特斯拉董事长罗宾·丹霍姆纷纷辟谣,但马斯克的“接班人”的话题还会持续下去。
四、养老基金的审慎与马斯克的喧嚣
据法新社报道,当地时间4月22日,马斯克表示,他计划在5月份“大幅”减少其在特朗普政府的工作,专注于特斯拉,“可能在下个月,我分配给政府效率部(DOGE)的时间将大幅减少。”
这被外界视为马斯克在看到特斯拉今年一季度财报之后的反思。
曾与马斯克并肩作战7年的SpaceX前华裔高管Lewis Hong曾告诉“甲子光年”,在工作期间,他基本感受不到马斯克负面情绪的波动。但在开心时,马斯克会表现得“像个孩子”。马斯克过度理性,很难共情并察觉、照顾到他人的情绪。但这并非刻意,而是天性。
2021年时,马斯克在综艺节目《周六夜现场》自爆是一名“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轻度自闭症):“我知道自己有时会发表奇怪的言论,但这就是我大脑的运作方式。”他毫不避讳地说:“对于所有那些被我冒犯的人,我只想对你们说,我重新发明了电动汽车,我要用火箭飞船把人送上火星。可我要是个随和、放松的普通人,你觉得我还能做到这些吗?”
在Lewis Hong眼中,马斯克也是最不像CEO的CEO:
他十分真诚,表里如一。对内部、媒体讲得都一样,不会按照场合“随机应变”,无论喜怒哀都要摊开来展示给全世界;
他是公司加班最多的员工,不分昼夜地埋头工作,时不时就住在办公室;
他对物质、财富看得很淡。为了SpaceX,卖房卖车,自己追加研发投资他在公司表示,会把最后一分钱投进去,“大不了就搬回妈妈的车库里面住”;
他永远精力充沛,一天要喝十几杯咖啡;
他穿着十分随性,T恤搭配牛仔裤是最常见的装扮;
他对食物的喜爱也特别“接地气”,最爱吃的是咸牛肉三明治和“垃圾食品”,薯片、可乐更是基本不离手。可能你都没有注意到,他就吃着薯片从你旁边走过。
对于像马斯克这样集技术天才、商业巨头与公众人物等标签于一身的人,机构投资者应如何评估其带来的独特风险?
养老基金代表的是一种长期资本,追求的是可持续的、穿越周期的回报。因此,公司治理结构的健全、管理层的专注度、以及对员工权益和环境责任的承诺,都是它们考量投资价值的重要因素。
马斯克身上所体现出的去中心化、高度个人化的领导风格,以及他对既有规则的挑战,在催生创新的同时也带来了不确定性。当这种不确定性传导至公司的财务表现,并引发了对公司长期健康发展的担忧时,养老基金“抛弃”马斯克也就变得可以理解。
当然,养老基金在特斯拉庞大的股权结构中并非唯一的决定性力量。更重要的是,它向市场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部分最注重长期价值的投资者,对特斯拉当前的公司治理和未来的可持续性感到担忧。
对于特斯拉而言,来自养老基金的压力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其在公司治理和投资者关系方面面临的挑战。如何在继续拥抱创新和颠覆精神的同时,建立一个更加透明、负责任、符合主流机构投资者期望的公司治理框架,是特斯拉无法回避的问题。这或许需要马斯克在一定程度上收敛其跨界行为,或者在特斯拉内部建立更强大的管理团队,分担其日常运营的职责。
养老金的审慎与马斯克的喧嚣,是一个有意思的对比,更是传统金融力量如何与具有颠覆性力量的个人领导者共存,以及如何平衡创新与风险、个人魅力与机构责任的复杂命题。
这场博弈,或许才刚刚开始。
参考资料:
A county pension fund in Pennsylvania just became the first known to cease purchasing new Tesla stocks,《商业内幕》
Tesla Dumped by Danish Pension Over Labor Rights,Musk’s Actions,彭博社
Europe’s Largest Pension Fund Sold Tesla Stake Over Musk’s Pay,彭博社
Dutch pension fund ABP sells all Alphabet and Meta shares,CEO tells newspaper FD,路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