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杀死了破折号,也绞杀了语文
创始人
2025-07-04 12:42:31

在如今的数字化时代,AI 似乎展现出了强大的力量。然而,它却在不经意间做出了一些令人痛心的举动。AI 仿佛被某种邪恶的程序操控,它竟然杀死了破折号——那原本在语文中起着重要连接和解释作用的符号。破折号的消失,就像是语文世界的一道裂痕,让文字的表达变得生硬而缺乏韵味。它不仅仅是一个符号的逝去,更是语文这门艺术被 AI 无情绞杀的象征。那些细腻的情感、深刻的内涵,在 AI 的冲击下,逐渐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和生命力,语文的魅力也在悄然间被削弱。



朋友们,最近的互联网上,发生了一起非常赛博、非常魔幻的凶杀案。


死者,是破折号。


就是这个“——”。


看着像一的玩意。


就这么一个人畜无害、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学院派的标点符号,突然就暴毙于社交媒体的汪洋大海之中。


死因,是被无数人当成了AI的接头暗号



X的一个大V,@levelsio曾经公开发贴,直接把所有的有破折号“——”的帖子直接给屏蔽了,一个不看。



说实话,我看了真的会心一笑。


因为但凡一些社交媒体上能屏蔽特定符号,我不仅想屏蔽破折号,我还想屏蔽掉双引号。


说实话,最近在很多的社媒平台上,看到一些AI写的内容,看得真的有点烦了。


而且还用着各种蹩脚的双引号和破折号。


我就不贴特定的文章了,我直接举个例子,给大家看一下AI生成的典型样本。


比如这是我进知乎,随手截图的一个问题。



我们把这个问题,扔给ChatGPT,随手让他写一篇6000字的文章。


然后就会出一篇,让我看的已经恶心的想吐的文章。



用了无数蹩脚的符号,非要加一些莫名其妙的双引号和破折号,故弄玄虚,而且这个符号,加的完全就没有意义。


最核心的是那个句式:不是XXX,而是XXX。


比如这篇文章里面的:



这不是“自恋”。这是一种底线。


这个标点符号运用和这个句式,实在是太AI了。


人类苦AI内容久矣。


所以,当大家发现用简单的标点符号就能鉴定AI的时候,就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它们。


看起来像是一种情绪的发泄,但我其实觉得,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率的方式。


只不过这种效率,建立在人类自我阉割的基础上。


这事儿看起来很小,小到就是一个标点符号引发的血案。


但事又很大,因为在我看来,有一个非常魔幻的现实:


为了证明自己是人,我们可能要先放弃一部分过去被认为是文化和体面的东西。


我们先来研究一个核心问题。


为什么AI,特别是以ChatGPT为代表的大语言模型,如此钟爱破折号和双引号?


说白了,因为这俩符号,会让你显得很有文化,特别适合装。


或者说,特别适合让一个没感情的机器去模仿一种它自认为高级的、有逻辑的、有文化的人类表达方式。


你仔细品一下破折号的用法:解释、说明、转折、递进、拉长。


这是一种让你感觉很有文化、表达的东西很有层次的符号。你看,我甚至需要一个专门的符号来给你做补充说明,就怕你看不懂的感觉。


但它确实很有逻辑。


对于一个试图模仿人类智慧的AI来说,这种结构清晰、逻辑感强的表达方式,是它从海量高质量文本,比如论文、书籍、深度报道里,学来的最优解。


其实很多我们过去看的经典作品里都有很多破折号。比如斯蒂芬·金,就是写《肖申克的救赎》和《闪灵》的那个斯蒂芬·金。


这哥们就贼爱用破折号。



不只是他,很多写文的作者也很喜欢破折号。有人从2014年就喜欢用破折号,用了十多年了。



对于他们来说,破折号能让他们的文章更好看,更有节奏感,也构成了自身独特的风格。


但现在,因为AI染指,他们也不能再用破折号了。


因为用了就会让人感觉你的东西是AI写的。


这事真的非常魔幻。


因为破折号在过去是我们人类在文化和逻辑方面的高级表达,结果现在为了跟AI区分,展示人类撰写声明,我们要被迫放弃使用破折号,这叫什么事嘛。


双引号也是。除了正常的引用外,AI最喜欢用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所谓的强调,另一个是蹩脚的比喻。


所谓强调,很多时候就是用打引号的方式包装一些冠冕堂皇的套话,来显得自己很专业。


什么“原始脑时段”“信息断食法”,其实根本不知道它在讲啥。



比喻呢,就是用一些非常蹩脚的、复杂的术语排列组合,什么“认知义肢”,什么“活体地图”……



这种用法本质上是一种甩锅和疏离。


当AI用双引号框住一个词的时候,它其实在表达一种潜在含义,大意是,这不是我说的,是你们人类语境里一个类似的概念,我只是借来用一下,万一用错了你们别赖我。


这是一种机械的、缺乏自信的,试图通过引用高级词汇来增强自己说服力的行为。


就像一个刚学会几个成语的小学生,写作文时恨不得每一段都用上成语“画蛇添足”和“守株待兔”,显得自己很有文化。


AI没有那种说话要看场合、用词要知轻重的语感。它用力过猛了。


而这种用力过猛,恰恰成了它最容易被识别的AI味儿。


太抽象了。


其实,除了破折号和双引号,AI的语言还有很多其他问题。


但这么久以来,我觉得最显眼的就是这两个标点符号,它们就像AI水印一样摆在那。


那么此时,为了不看AI写的垃圾文、降低筛选成本,最简单也最有效率的方式就是:直接“破折号+双引号=AI”


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个高效识别AI的方式,其实有一个很魔幻的点,它显示出了一种劣币驱逐良币的姿态。


这背后的逻辑,和古代战争中的口令是一样的。


两军交战,晚上分不清敌我,就用一个特定的词来当口令。


比如天王盖地虎,对得上宝塔镇河妖的是自己人,对不上的直接一刀砍了。


这个口令,在语言学上叫示播列,也就是Shibboleth,就是一个用来区分我们和他者的特定发音或用词。



在今天这个AI内容泛滥成灾,真假信息满天飞的互联网上,普通人已经不堪其扰。


大家迫切需要一个低成本、高效率的AI识别口令。


破折号和双引号,就这么不幸地被推上了历史的风口浪尖,成了新时代的示播列。


你用了破折号,就像在黑夜里喊了一声天王盖地虎,结果对面没人回小鸡炖蘑菇,那没办法,你就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为了安全起见,先拉黑再说。


这公平吗?对那些用了几十年破折号的老网民、老作家来说,当然不公平。


但这高效吗?在信息过载的当下,这极其高效。


我们为了在信息的泥石流里活下来,主动选择了一种更简单、更粗暴,但也更有效率的生存方式。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真的,把时间倒回到稍显遥远的2018年,你会发现,使用破折号还是一个可以学习的写作技巧。



真是悲哀。


而我觉得整个现象背后更悲哀的是,它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首先,AI为了模仿人类,学习了人类文本里最优秀的那部分表达方式,比如使用复杂的标点和精妙的比喻。


然后,人类为了分辨AI,开始主动抛弃这些优秀的表达方式,回归到一种更原始、更口语化,甚至更粗鄙的沟通模式。


最后,AI可能会发现人类的语言习惯变了,于是它又开始学习这种新的、简化的,甚至充满语法错误的表达方式,试图再次融入人类。


这是一个无尽的猫鼠游戏。


在这个游戏里,被牺牲掉的是什么?是语言的丰富性,是表达的精确性,是沟通的层次感。


我们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只会引经据典,满口高级词汇的机器人,我们开始主动避免深度思考和复杂表达。


这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因为现在人们真的在说,用哈哈哈哈的就是AI,写hhhh的就是人类,还有,准确使用“的地得”的就是AI。



这就像一场反向的进化。我们正在被AI逼着走向一种表达上的降级。


说得更直白一点。AI正在绞杀语文,而我们正在通过拥抱反智,证明自己的清白。


未来最像人的表达,可能不是诗人字斟句酌的诗句,也不是学者逻辑严谨的论述。


而是一句带着错别字、夹杂着语气词,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的废话。


比如,未来的表达可能是这样的:卧槽,这玩意儿……呃,咋说呢,就那样吧,你懂的。


你看,没有破折号,没有双引号,充满了人类的犹豫、词穷和不确定性。


安全,太安全了。


也太可悲了。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数字生命卡兹克,作者:卡兹克、水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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