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是影响商业银行存款增长的重要变量。2012年以来，我国人民币存款利率市场化加速推进。尤其是2022年存款利率市场化调整机制建立后，主要金融机构多次下调存款利率上限，截至2025年5月20日已进行了七次下调。回溯过去十余年间存款利率上限的调整历程，商业银行存款付息率变化与存款利率上限下调并不同步。近一段时期，为破解存款付息率刚性问题，一系列旨在规范存款发展以及利率定价的监管政策与自律要求相继出台，促使存款市场运行呈现诸多新特征，进而推动市场格局迈向新一轮的重构。存款是商业银行负债中成本较低的稳定资金，保持存款高质量发展对商业银行防范风险、支撑资产业务增长以及提升净息差都至关重要。因此，本文分析了我国存款利率上限下调对商业银行存款付息率变化的影响，探讨利率下行阶段存款市场格局的再平衡及其演变趋势，并就如何推动商业银行存款的可持续增长提出政策建议，以期为不同类型银行采取合适的存款发展策略提供参考，共同维护存款市场的健康发展。

利率上限下调进程中的存款付息率变化

自2012年人民币存款利率浮动上限开始调整，个人和公司存款利率上限历经三阶段演变，这期间商业银行存款付息率与利率上限调整呈现不同步特征。

2012—2015年：存款利率上限显著下降，银行存款付息率走低

2012—2015年，存款利率浮动上限逐步调整至存款基准利率的1.1倍、1.2倍、1.3倍和1.5倍，存款基准利率（主要期限）也先后在2012年（2次）、2014年（1次）和2015年（5次）经历多轮下调（见表1）。其中，2015年10月，中国人民银行宣布取消存款利率浮动上限并实施最后一次基准利率调整，标志着我国利率管制基本放开。在此阶段，虽然存款利率上浮比例调升，但存款基准利率降幅较大，最终使得各期限存款的利率上限大幅下降，如一年期存款利率上限由2012年6月的3.58%降至2015年10月的2.25%，降幅达133个基点。从存款付息率变化看，A股上市银行平均存款付息率只在2014年有所上升，其他期间均呈下行态势，与存款利率上限变动方向一致（见图1）。具体而言，2014年，A股上市银行平均存款付息率为2.36%，同比上升20个基点。究其原因，“余额宝”等互联网金融产品分流了大量活期存款，加剧了银行存款定期化趋势。数据显示，金融机构个人活期存款的占比全年下降了2.23个百分点，远超过去几年的降幅。同时，为应对存款脱媒，各银行纷纷提高存款利率上浮幅度，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升了付息率。

表1 2012—2021年我国存款基准利率与利率上限变动情况（%）

注：中国人民银行将“国有大行”表述变为“国有银行”，可能是因为部分国有大行在2021年后的自律机制分类中调整为“其他银行”。资料来源：中国人民银行，作者整理

数据来源：Wind 图1 2012年以来A股上市银行平均存款付息率

2016—2020年：存款利率上限五年未调整，银行存款付息率先降后升

2016—2020年，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以下简称“自律机制”）对存款利率按照隐含上限管理，即国有大行上浮1.4倍、其他银行上浮1.5倍，而且未再调整存款利率上限。从存款付息率变化看，可能是受2015年存款利率上限多次下调的持续影响，以及经济企稳、股市活跃带动企业和居民的存款活期化，A股上市银行平均存款付息率在2016年和2017年分别下降了0.45个和0.05个百分点。2018年和2019年，A股上市银行平均存款付息率触底反弹，分别上升了0.12个和0.2个百分点。主要原因：一方面，我国货币政策阶段性收紧，银行业存款增速放缓，部分银行通过结构性存款、大额存单等高息产品吸引资金；另一方面，由于股市波动，居民和企业更倾向于选择长期限存款以锁定收益。2020年，A股上市银行平均存款付息率小幅上升0.02个百分点，主要是由城商行和农商行分别上升0.07个和0.05个百分点带动。如图1所示，国有大行和股份行平均存款付息率由升转降，分别下降0.05个和0.04个百分点，可能是因为监管对不规范的存款创新产品、结构性存款加强了管理，国有大行和股份行执行比较到位。

2021年以来：存款利率上限步入主动下调周期，银行存款付息率表现刚性

2021年6月，存款利率上限由存款基准利率浮动倍数改为加点确定。如表1所示，这在技术层面上减弱了以往长期限存款利率上限调整的放大效应，推动长期限存款利率上限进一步下调，同时明确了国有银行和其他银行之间的定期存款利率上限差异（25个基点）。2022年4月，中国人民银行指导建立存款利率市场化调整机制，自律机制成员银行参考债券市场利率和贷款市场利率，合理调整存款利率水平。截至目前，主要金融机构分别在2022年、2023年、2024年和2025年下调了1次、3次、2次和1次存款利率，呈现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存款利率上限下调覆盖了包括通知、协定等在内的全部存款产品；二是长期限存款的利率上限下调幅度相对更大；三是二年期及以上的大额存单和定期存款的利率上限拉平，不再有10个基点的价差；四是存款利率上限下调的时间节奏和幅度基本与政策利率、LPR的调整一致，值得一提的是，2025年5月的降幅较LPR多15—30个基点，对净息差的呵护力度加强。

在此期间，LPR连续调降，加之存量房贷利率下调，银行贷款收益率走低，但是银行存款付息率却呈现较强刚性，不降反升。2021—2023年，A股上市银行平均存款付息率累计上升了0.06个百分点。其中，国有大行升幅最大，达0.22个百分点。除存款长期化、定期化趋势延续的负面影响外，手工补息等不规范定价行为也是重要原因。2024年，自律机制针对存款付息率下降梗阻推出系列举措，比如要求银行开展手工补息整改、报备存款招投标利率、在存款合同中纳入利率兜底条款等，相关措施取得显著成效。A股42家上市银行2024年的存款付息率全部较上年下降，平均降幅达0.15个百分点，缓解了净息差下行压力。展望未来，当存款定期化趋势得到缓解且存款定价全面遵循自律规范，伴随存量定期存款陆续到期并以更低利率续作，银行业存款付息率下行进程有望提速。

存款市场格局的再平衡及其演变趋势

近期，受利率监管政策和自律要求的影响，商业银行在存款竞争中对利率要素的使用更加规范，不同类型银行的存款增长以及不同类型存款的增长出现了新变化。

随着定价自律管理趋严，大型银行和中小银行的一般性存款增速差预计收敛

从银行信贷收支表数据看，大型银行与中小银行一般性存款同比增速呈现交替领先态势，该现象既源于存款利率上限差异化设定，亦受部分银行利率定价违规等因素的影响。

中小银行快速增长阶段。2015年存款利率浮动上限放开后，中小银行的存款利率上限较大型银行存在固定价差，再加上这段时期中小银行的数量不断增加，中小银行的一般性存款同比增速在2022年之前高于大型银行（见图2）。

数据来源：Wind 图2 2012年以来不同类型银行一般性存款同比增速 注：大型银行包含六家国有大行和国家开发银行

大型银行增速反超阶段。2022年下半年开始，大型银行率先下调存款利率上限，中小银行的存款吸引力相对更强，但其一般性存款同比增速却不断走弱，并被大型银行反超且持续至2024年上半年。可见，较高的存款利率上限对中小银行提升存款竞争力的作用被其他因素抵消。这些因素主要包括：一是中小银行在异地或线上吸收存款受到约束，展业渠道减少；二是2022年河南等地个别村镇银行出现取款难的问题，中小银行面临的声誉风险上升；三是国有大行2022年和2023年的资产规模增速较其他银行分别高4.54个、4.6个百分点，其为了支撑资产扩张，通过事前承诺、到期手工补付息等方式变相突破存款利率授权要求或自律上限，增强揽存能力。

中小银行增速再度引领阶段。2024年以来，受于工补息整改、股市回暖以及中小银行的存款利率上限下调较慢等影响，大型银行的一般性存款不仅被理财、基金等产品分流，还可能流向了中小银行。2025年前5月，中小银行一般性存款同比增长9.36%，较大型银行高2.97个百分点；其中，个人存款和单位存款分别较大型银行高0.65个、6.94个百分点。同时，在大型银行内部，一般性存款增速也出现分化。目前，国有四大行的一般性存款同比增速为5.79%，较大型银行低0.6个百分点，说明国有四大行的一般性存款增长压力相对更大。

得益于自律机制从顶层设计及时应对不断出现的不合理定价现象，以及省级自律机制持续加强对属地中小银行的管理，商业银行非理性存款竞争行为得到有效遏制。2025年5月，自律机制首次小幅收窄了国有银行和其他银行之间的存款利率上限差异，有望降低利率要素对两类银行一般性存款增长的影响程度。展望未来，存款利率上限差异可能仍是影响不同类型银行一般性存款增长的重要因素，但是，随着存款利率定价自律要求的全面深入落地，大型银行与中小银行的一般性存款增速差预计有可能收敛，进而也会促使存款增长格局的再平衡。进一步假设大型银行和中小银行的业务能力差距变化不大，除非有新的外部事件冲击，中小银行的一般性存款增速可能会在较长时期内小幅高于大型银行。

2025年以来，大型银行和中小银行的存款增长均未与自身的资金运用有效匹配

2025年以来的数据显示，大型银行与中小银行均面临存款增长与自身资金运用不匹配的挑战。

从大型银行看，存款增速低位运行造成其资金运用未能获得充足的稳定资金支持。一是存款资金无法满足信贷资金需求。1—5月，大型银行信贷增长7.98万亿元，同比多增1.72万亿元。但如前所述，大型银行一般性存款增长较为乏力，前5月增长4.42万亿元，即使加上非存款类金融机构存款增量2.65万亿元，其合计增量仍较同期信贷增量低0.91万亿元，面临较大的资金来源与运用匹配压力。二是借助同业负债和高利率存款产品补充资金。为应对流动性压力，大型银行在负债端通过同业存单、结构性存款、同业定期存款、买断式逆回购等产品或工具补充资金，在资产端则通过压降买入返售资产、卖出债券等回流资金。比如，大型银行1月份结构性存款增长6894亿元，同比多增5133亿元。再以同业存单为例，截至5月末，大型银行同业存单余额增长1.87万亿元，同比多增1.26万亿元。与此同时，同业存单发行规模超季节性增长造成市场资金供求失衡，推动发行利率快速攀升。国有银行6个月期同业存单到期收益率2月份上行了30个基点至2.08%，从边际上抬升了商业银行的负债付息率。三是吸收的短期资金成本高于长期投资收益率。年初以来，公开市场短期利率大幅攀升，与债市长端利率倒挂，对商业银行经营业绩造成负面冲击。如图3所示，国有银行6个月期同业存单到期收益率在1—4月显著高于10年期国债到期收益率，利差最高达37个基点，甚至在一段时期明显高于30年期国债到期收益率。

数据来源：Wind 图3 2025年以来中国关键期限国债与国有大行6个月期同业存单到期收益率变化情况

从中小银行看，存款增速上行较快对其资金运用造成较大压力。一是存款资金未能充分运用至利率较高的信贷产品。由于市场主体信贷需求疲软，大型银行下沉争夺优质客户，以及中小银行自身风险识别和管理能力较弱，其拓展信贷客群的难度较大，存款增量资金无法被全部运用至信贷。1—5月，中小银行一般性存款增长5.56万亿元，较其各项贷款增量多5356亿元。二是更多资金运用至收益率较低的债券投资，可能导致风险管理承压。中小银行为消化冗余资金，将部分存款资金配置于债券等非信贷资产。前5月，中小银行的债券投资增长3.60万亿元，同比多增2.64万亿元，较大型银行多增9475亿元。由于10年期国债到期收益率多在1.8%以下区间运行，中小银行若要实现盈利最大化，可能投向长期限的地方债、30年或50年的国债或者风险溢价更高的信用债。但是，长期限债券占比上升会增大银行账簿利率风险隐患，信用债投资增加也会增大信用风险暴露，导致中小银行的利率风险和信用风险管理压力上升。三是凭借较高利率保持存款良好增势可能难以带来经营能力的提升。中小银行凭借差异化的存款利率上限吸收存款，短期看，存款稳健增长，有助于推动资产规模扩张。但从长期来看，依赖利率要素揽存不利于存款业务能力的提升，而且高成本存款导致的盈利水平减弱也不利于银行可持续经营。2025年一季度，农商行净息差1.58%，较2024年下降15个基点，较国有银行多降4个基点。

近一个时期，大型银行和中小银行的存款资金状况截然相反，分别处于资金相对不足和相对冗余的状态，资产与负债的匹配均面临压力。一方面，大型银行未能充分应对存款市场波动和资金面的变化，合理调整资产增长计划；另一方面，中小银行未能客观认识自身的资金运用能力，下调存款利率的积极性不高，吸收了较多的利率敏感型存款，因此也承担了不必要的负债付息成本。这反映出部分银行仍存在较强的规模情结，同时当前存款市场结构尚未达到较优的平衡状态。展望未来，随着信贷领域“内卷式”竞争环境逐渐改善，以及中小银行加快跟进存款利率下调，存款市场竞争中的价格因素可能逐步弱化，各银行的存款增长有望与自身的资金运用能力达到新的平衡。

新一轮存款降息后，存款脱媒可能重新走强，并有可能向中小银行蔓延

存款脱媒现象具有阶段性特征。当非存款产品收益率相比存款利率有较大优势时，客户可能选择将存款资金投向这些产品，非银金融机构再将吸收的资金配置为银行的存款、存单产品或拆借资金给银行。此外，资本市场走强阶段，居民存款会向股市流动，进而也会推动非银金融机构存款增长。但是，当上述两种情形的前提条件弱化时，客户资金可能又会回流银行体系。2015年以来，我国商业银行非存款类金融机构存款在其全部存款中的占比大体在10%上下波动，未出现长期单边运行的情形（见图4）。2025年5月启动的新一轮存款利率下调，使存款利率降至历史新低，预计将驱动客户资金再度向理财、保险、基金等非存款产品迁移。

大型银行的存款脱媒压力已持续较长时间，未来将继续承压。近年来，大型银行多次调降存款利率，在比价效应作用下，存款脱媒加剧。数据显示，大型银行非存款类金融机构存款在其全部存款中的占比从2023年2月末的阶段性低点上行至2024年10月末的历史最高点11.89%；其中，国有四大行更是攀升至13.05%。2024年11月，自律机制首次对非银同业活期存款利率设定自律上限，此后非银同业存款的增势才开始下滑。2025年5月，大型银行再次率先下调存款利率，且长期限存款利率的降幅较之前更大，存款脱媒压力陡然上升。如图4所示，大型银行非存款类金融机构存款在其全部存款中的占比5月上升了0.65个百分点至10.88%。

数据来源：Wind 图4 2025年以来不同类型银行非存款类金融机构存款在全部存款中的占比

注：大型银行包含六家国有大行和国家开发银行

长期来看，存款脱媒压力可能向中小银行蔓延并逐步增大。回顾过去十年，中小银行非存款类金融机构存款在其全部存款中的占比震荡下行，存款脱媒压力小于大型银行。比如，2022年以来，中小银行对非银同业存款的依赖度持续下降，与大型银行的上升态势形成鲜明对比。这主要是因为中小银行一般性存款利率的市场竞争力较大。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在自律机制的督导下，近期中小银行的存款利率下调速度加快。据笔者调研，多数省份的自律机制在今年5月下旬对辖内的商业银行设定了新的存款利率上限，比如湖北省自律机制分别对国有四大行、地方法人金融机构、其他金融机构设定了差异化上限，并要求当地银行尽快调整到位。鉴于此，中小银行存款产品相较于非存款产品的利率优势将会下降，叠加监管叫停高息补贴及实物揽储等多重压力下，存款脱媒压力相较于以往会逐步增大。

总体而言，存款脱媒是存款利率与非存款产品收益率相对变动所产生的阶段性“存款搬家”现象。如果债市利率震荡走低，固收类产品收益率将更具优势，我国商业银行或将面临新一轮存款脱媒压力。展望未来，大型银行在2025年5月下调存款利率后，存款脱媒压力预计将增大，而且由于同业定期存款利率尚未纳入自律机制管理，银行在资金紧缺时，可能通过高价吸收同业定期存款。因此，非银金融机构可能再次成为大型银行重要的资金供给方。非银金融机构的资金市场属性较强，在月末等关键时点稳定性较差，不利于银行开展流动性管理。对于中小型银行来说，存款利率加速下调后，其面临的存款脱媒压力也将上升。

推动存款可持续增长的政策建议

推动存款可持续增长的政策建议面对利率下行与存款市场格局的深刻变化，商业银行只有提升存款可持续增长能力，才能为自身稳健经营保驾护航。

深化存款非价格竞争力建设

单纯依赖价格竞争既侵蚀银行盈利，亦不可持续。商业银行亟需构建以客户体验为核心的非价格竞争新优势。一是优化服务体验。推动物理网点向轻型化、智能化、场景化方向转型，使其成为提供复杂咨询与个性化服务的渠道。深度完善手机银行功能与交互体验，提升线上渠道的便捷性与流畅性。持续优化业务流程，提高员工在财富管理、企业财资顾问等领域的专业素养，赢得客户的信赖。二是提升产品创新能力。深入了解客户需求，根据不同客户群体的特征、偏好及风险承受能力，设计“存款+理财+保险”组合产品，通过生命周期财富规划提升客户存款资金留存水平。三是持续完善获客体系。通过政务、社保、医疗、教育、出行、电商等高频生活场景及企业供应链、财务管理等核心经营场景，增加客户触点。运用大数据分析客户资金流动规律，构建智能产品推荐模型，实现“千人千面”的精准营销，提高客户获取效率和质量。加强对存量客户关系的管理和维护，持续提升客户满意度和忠诚度。四是重视品牌建设。积极参与社会公益活动，增强品牌的社会影响力与美誉度。将品牌的核心价值贯穿于各个服务环节，使客户深刻感受到品牌所带来的价值与优势，通过价值认同增强客户黏性。

强化存款利率定价自律管理

非理性价格竞争易使银行陷入“囚徒困境”，损害行业整体利益。自律机制需强化行业自律功能，引导商业银行合理定价。一是强化自律管理。定期开展专项检查行动，及时发现并纠正不合理的定价行为。其中，省级自律机制要因地制宜地实施自律管理，促进本地存款市场的理性竞争。二是引导中小银行主动下调存款利率。引导中小银行树立正确的经营理念，主动调降存款利率，吸引更高质量的客户和资金，降低对高成本存款的依赖度，增强盈利能力。三是搭建信息共享平台。尝试组织搭建信息共享平台，使各银行能够及时了解市场动态与同业定价情况，为制定差异化定价策略提供参考依据。四是研究将非银同业定期存款利率纳入自律管理。将非银同业定期存款利率纳入自律机制框架，对其利率水平进行合理约束，避免银行通过高成本的非银同业定期存款进行恶性竞争，损害其经营成果。比如，综合考虑同业定期存款的资金性质，以及由银行分支机构营销、运营成本相对较高的特点，将不同类型银行吸收的非银同业定期存款的利率上限对标相同期限的同业存单发行利率，或者在此基础上减去一定基点。

平衡存款的来源与期限结构

存款发展不仅看总量，更应看结构与质量。商业银行应推动存款来源多元化与期限合理化，降低对单一来源或短期资金的依赖。一是夯实低成本一般性存款的增长。对公业务应深耕行业龙头及产业链核心企业，提供高效便捷的现金管理、供应链金融、跨境结算等综合服务，提升交易结算资金沉淀率，促进活期存款增长；积极拓展财政存款、社保基金、住房公积金等稳定性高的机构存款。零售业务则需强化代发工资业务营销，提升绑定率；深耕社区，通过提供便捷的缴费、社保、医保等民生服务吸引和稳固基础结算存款。二是提高同业存款发展质量。主动拓展非银金融机构客户数量，并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降低对单一客群的依赖，防止因客户流失造成同业存款增长大幅波动。摒弃规模情结，基于自身资产负债匹配状况，审慎评估高成本同业存款的必要性，优先发展成本较低的同业存款。重点分析同业客户在月末、季末、年末等关键时点的资金回笼与投放规律，努力与客户协商保持资金的稳定性。三是优化存款期限管理。结合三年期与一年期存款利率上限价差大幅收窄的背景，灵活调整各期限存款发展策略，比如通过给予长期限存款FTP加点支持，激励分支机构积极借助长期限存款业务应对存款脱媒压力。

推动客户资金在银行体系内循环

商业银行需突破存款资金单向流动的传统思维，构建客户资金内循环体系。一是完善产品矩阵以做大AUM。构建涵盖存款、理财、债券、保险、基金、资管计划等在内的金融产品货架。通过专业的财富管理留住客户的金融资产，即便客户基于风险分散或收益追求的考量，将部分资金配置于非存款产品，也能通过账户绑定、资金托管等方式将其留存于银行体系之内。二是强化跨部门协同机制。建立财富管理、个人金融、金融市场等部门的协作平台，制定联动考核指标，实现客户资源共享，积极开展产品交叉销售与协同服务，从而促进资金在银行内部不同产品和业务线条之间的良性循环。三是加强母行与子公司的联动合作。充分利用母行的渠道优势、客户资源以及品牌影响力，优先向客户推荐子公司发行的投资产品。合理设置理财产品的申赎时间安排，尽可能锁定理财产品到期资金的回流路径，有效实现“理财－存款”内循环沉淀。

做好资产与负债的匹配管理

动态优化资产负债匹配管理是商 业银行提升资金运用效率、防范风险的关键所在。对于大型银行而言，一方面，要着力降低同业存款依赖度。充分利用自身在客户资源和综合服务实力方面的优势，促进一般性存款稳健增长，保持同业存款在负债中的占比处于合理水平。另一方面，要科学制定资产增长计划。依据存款和其他资金来源的增长节奏情况，紧密围绕国家政策导向和实体经济需求，合理安排信贷投放和债券投资计划，避免因资产增长较快导致资产与负债的规模和期限错配而引发流动性风险。对于中小银行来说，在负债端，要深入了解当地市场竞争形势和自身的资产运用能力，合理优化存款增速和结构，避免盲目追求存款市场份额。在资产端，基于风险承受能力与专业禀赋，合理配置不同期限、不同风险收益特征的资产，确保资产与负债在期限结构和利率敏感性上的匹配，降低利率波动和市场变化对银行经营效益的不利影响。

作者：尚航飞，单位：中国邮政储蓄银行资产负债管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