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蔡国强&始祖鸟，这次玩得过头了

一场在喜马拉雅山脉海拔5500米处绽放的烟花，将始祖鸟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也彻底让其多年经营的环保人设崩塌。

2025年9月19日，户外品牌始祖鸟联合著名艺术家蔡国强，在西藏喜马拉雅山脉江孜热龙地区（海拔约5500米）实施了名为《升龙》的艺术烟花项目。通过三幕山脊烟花爆破，形成动态“升龙”景观，主办方宣称旨在致敬自然与东方龙文化中“生生不息”的精神。

图源：ARCTERYX始祖鸟微博

然而，这场本应展现艺术与自然对话的盛宴，却意外引发了巨大的环保争议，将这家一直以“敬畏自然”为主打理念的户外品牌推入了舆论的漩涡。

9月20日，《蔡国强：升龙》烟花秀视频在网络发布后，引发网民关注。日喀则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已成立调查组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核查，后续将根据核查结果依法依规处理。

图源：央视新闻

从画面效果看，说实话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完全没有美感，说难听点就像是“战火”烧到了喜马拉雅山上，而主办方希望呈现的所谓“龙”，在很多人眼里就像是一条玩具毛毛虫，扎眼又好笑，这炸毛的感觉是在放毒吗？网上好多人骂得更难听，我这里就不复述了。

先不说环保与否，我不禁想问：这看起来也不像是烟花，而是烟雾，不光没意思，而且和始祖鸟品牌有什么意识上的关联？？？就因为在户外，所以就和户外品牌有关联？要真说脑洞，如果搞个艺术大师骑始祖鸟起飞，天人合一，会不会更体现户外精神？

再说，户外品牌不是应该强调人和户外的自然和谐吗？去那里放烟雾？还放得那么丑，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所谓艺术家他只管自己喜欢不喜欢，那品牌是不是也要动动脑子想想这真的有美感和意义吗？

总之，这个所谓艺术，只有形式，没有内涵！

回到环保，主办方强调活动经科学评估、使用环保材料。他们声称彩色粉均为生物可降解材料，并在国际奥委会及日本、美国、欧洲等多地的燃放验证中，确认其污染物排放符合环保标准。本次燃放等级为V级（最低风险等级），噪声与光污染均远低于夜间焰火，避免了对环境和公众的额外干扰。

然而，争议的焦点在于，这些所谓的“环保标准”是否真正适用于高原生态系统？

尽管主办方提出了全面的生态保护方案，包括燃放前转移牧民牲畜、通过盐砖引导小型动物离开燃放区，以及燃放后的清理和植被修复计划，专家和环保人士仍提出了多项质疑。

毕竟青藏高原的生态脆弱性令人担忧。曾有专业人士指出，高原上低温少雨的环境会降低生物活性，从而显著减缓降解速度。所谓的“达标”使用的是城市和温带的标，根本不适配高原脆弱的生态阈值。

图源：网络

植被恢复的可能性也存疑。有植物调查志愿者表示，爆破可能破坏植物的生长周期，高原植被一旦受损，往往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恢复。

更不用说，烟花燃放期间的声光刺激可能引发动物的应激反应，影响其生活节奏和繁殖周期。而主办方所谓的“通过盐砖引导鼠兔等离开”措施，在专家看来几乎不可能实现整片山坡动物的转移。

很快，各大官媒更是出来痛批。新华时评批评，放错了地的“烟花秀”，再美也是破坏。在生态功能极重要、生态极脆弱的喜马拉雅山区燃放烟花，无论手续是否完备、准备措施是否得当，都是对雪域高原环境与自然美景的极大伤害，是对人与自然相处规律的漠视，是对当地生态系统的破坏。

人民日报评价，烟花散去不能仅留下道歉。环保与艺术并不对立，完全可以相得益彰，关键是要有合适的尺度和规范。真正的艺术，应当尊崇真善美，敬畏自然，抚慰人心，而不可伤害自然界。而商业化的参与，更应有规矩和界限，倡导正向善意的价值，不可只图哗众取宠。烟花散去，留下的不能仅是道歉，更应是保护生态的行动。

日喀则市在21日更是发布情况通报称，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已成立调查组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核查，后续将根据核查结果依法依规处理。

舆论越闹越大，涉事方开始道歉。始祖鸟和蔡国强删除视频，并于9月21日道歉，称愿请第三方进行环保评估并进行补救。蔡国强本人在致歉信中也表示，“如确有环境影响，我们愿意尽全力采取补救恢复措施，并将以实际行动支持江孜县的生态和文旅，保护青藏高原生态环境。”

图源：ARCTERYX始祖鸟微博

图源：蔡国强工作室 微信公众号

02 始祖鸟，为何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道歉是道歉了，但网友并不买账。“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不少户外爱好者直言“被劝退”，更有人表示今后不会再入手任何一件始祖鸟。话题 #始祖鸟海内外致歉内容不一致# 更是冲上了热搜。

有人问，敢跑到喜马拉雅“炸山”，始祖鸟为何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客观点说，始祖鸟之前搞过几次艺术合作并没什么问题，此次争议事件，不是始祖鸟第一次涉足艺术领域了。很多人不知道，近年来，始祖鸟已经从专业户外装备品牌逐渐向高端生活方式品牌转型，艺术合作就是其重要的战略打法。

比如在2022年4月，始祖鸟在北京国贸始祖鸟之家推出了“REBIRD可持续主题艺术展”，推出 REBIRD 可持续计划，并在纽约 BROADWAY 旗舰店开设全球首家 REBIRD 修复中心。同年签约 Upcycling 艺术家 Nicole Mclaughlin 以设计师身份加入的始祖鸟全球大使，推进可持续发展设计理念。

图源：北京青年周刊 微博

始祖鸟还与多个艺术家合作打造限量作品。比如与Jil Sander、PALACE等品牌展开的联名，以及SYSTEM_A新支线的推出，与Better Gift Shop 合作的艺术家系列，手工精心挑选了 70 件 Arc'teryx 夹克和手提包，在二手市场更是翻了几倍溢价。在专业户外领域中成功出圈，获得了更多新生代玩家的关注与追捧。值得一提的是，很多时尚活动都是在广袤的雪原和山地进行。

2024年发售龙年限定冲锋衣，彼时二手平台显示，原价8200元的始祖鸟“龙年限定”冲锋衣被炒到1.2万元左右。“始祖鸟吊牌被炒到最高300元一张”也曾登上过微博热搜第一。

这些艺术文创合作为始祖鸟赢得了“艺术鸟”的昵称，也帮助品牌从专业户外领域拓展到高端时尚市场。这次也希望借助蔡国强的国际影响力与爆破艺术的视觉冲击力，再度乘胜追击，然而没想到选人选错了。

而这场事件的另一个重要操盘手蔡国强，能犯出“低级错误”也并不是情理之外。

蔡国强有一句名言：“艺术可以乱搞。”烟花的魅力是制造“视觉奇观”，但时间长了观众终究会有视觉疲劳，于是，艺术家只能不断寻找新的地标和故事噱头，以此获得更新的观众印象点。

据北京日报报道，有网友爆料称，蔡国强团队早前就曾打算在日本试点，原本拟定于日本富士山，命名为《樱花漫天的日子》，结果被否决，未通过环评，在日本被否决后，又去法国尝试，打算在圣维克多山燃起一条火龙，结果再次碰壁后来到了青藏高原。

蔡国强 图源：网络

但现实证明，太过急功近利的动作，不仅不能带来正向反馈，反而暴露变形的初心。

就像此次争议爆发后，始祖鸟最初的应对并不积极，面对全网质疑，品牌很长一段时间未作正式回应，而是默默删除了相关宣传视频。

种种“回避式处理”，可以说跟早年积极回应用户诉求的态度形成反差，更让网友质疑始祖鸟环保人设的初心、质疑蔡国强烟花的独特艺术含金量，紧跟着就是巨大的品牌反噬。

短期看，始祖鸟肯定是被蔡坑了，但也反映了目前品牌的定位焦虑，导致重形式，轻内涵。

紧接着，就有网友曝始祖鸟质量堪忧，始祖鸟上千元鞋1个月不到就坏了。有消费者展示的始祖鸟鞋子图片中，弯折处已经破损。在社交平台上，不少网友晒出始祖鸟鞋子开胶、破损的照片，有的仅仅是穿了一两个月。一位网友称，买了两双都不同程度开胶，已经是鞋子通病，更是让始祖鸟的品牌口碑再度受到打击。

图源：小红书

03 一场不合适的烟花，透露了户外品牌的问题和焦虑

始祖鸟的焦虑并非个例，而是整个户外行业“高端化陷阱”的体现。

近年来，随着户外热潮兴起，很多传统户外品牌纷纷向“时尚化”“高端化”转型，试图拓展消费市场，但多数品牌面临“核心用户流失”的风险。

图源：网络

更不用说，始祖鸟这些年的户外收入正在放缓。始祖鸟母公司亚玛芬体育最新财报显示，上半年收入同比增23.5%至27.09亿美元；大中华区收入同比增42.4%至8.56亿美元。其中，始祖鸟所在的户外功能服饰板块2025年第二季度营收增长23%至5.09亿美元，增速较一季度下降5个百分点，调整后营业利润率下降了10个基点至13.9%。

问题的根源在于，许多品牌将“高端化”简单等同于“价格上涨+潮流营销”，却忽略了户外品牌的核心竞争力：与自然共生的价值观，以及对核心用户的尊重。

图源：IG@arcteryx_ru

当然，也有一些户外品牌的确是“价值观先行”。公开反对快消主义、将全部利润投入环保，用真正的行动赢得户外爱好者的认同。

户外品牌的“高端化”应是社会价值观格局的领导者，而不是哗众取宠的噱头为先，毕竟，信任一旦破碎，就像在喜马拉雅山放的烟花，重建远比破坏困难。

当很多普通人被限制烧秸秆、放烟花保护环境，一边是艺术家以“艺术”之名在高原折腾。始祖鸟和蔡国强团队需要反思的，不仅是一次活动的策划与执行，更是商业扩张与普世价值观之间的和谐之道。

艺术不该是凌驾自然的资本游戏，再牛的大师或品牌也得先学会对天地敬畏，否则多大的光环也是一夜崩塌。

对于品牌来说，瞎折腾可能真的不如不折腾，如今大环境的认知提高了很多，之前火的所谓艺术家，如今还真的懂用户吗？不如重新梳理一下品牌的内涵价值到底在哪里，这样才会清楚哪里可为，哪里绝对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