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唐唯珂 广州报道

2025年一季度，A股疫苗企业的业绩表现依然低迷。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梳理已公布一季报的14家疫苗企业后发现，其中8家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同比下滑，占比超半数，且前5家企业净利润降幅超过80%。

龙头企业同样未能幸免。万泰生物（603392.SH）一季度营收4.01亿元，同比下降46.76%，净利润亏损5277.69万元；智飞生物（300122.SZ）营收23.74亿元，同比暴跌79.16%，净利润亏损3.05亿元；沃森生物（300142.SZ）营收4.62亿元，同比下降22.93%，扣非净利润亏损1149.02万元。

行业整体呈现营收利润双降趋势，仅有少数企业通过调整业务结构或拓展海外市场实现逆势增长。疫苗行业在经历市场需求回落、政策调整、存货积压及应收账款回款难等问题集中爆发，行业已进入深度调整期。

业绩下滑

多位分析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疫苗接种率低迷是疫苗企业业绩下滑的核心原因。在我国，流感疫苗、HPV疫苗、带状疱疹疫苗等自费疫苗的接种率长期处于低位，其中流感疫苗接种率仅在个位数水平徘徊。

2025年一季度，HPV疫苗市场竞争尤为激烈，九价HPV疫苗适用年龄扩宽至9-45岁后，进一步挤压二价疫苗市场，导致万泰生物、智飞生物等企业的销售不及预期。

与此同时，人口结构变化也在影响疫苗需求。因为新生儿数量持续下降，传统儿童疫苗（如麻疹、水痘等）的市场需求也随之减少，而成人疫苗市场（如HPV、带状疱疹疫苗）尚未完全激活。尽管专家呼吁慢性病患者（如心血管疾病、糖尿病患者）应积极接种流感、肺炎疫苗以降低并发症风险，但公众认知度不足，“疫苗犹豫”现象普遍存在，导致市场推广难度加大。

一方面，存货积压和回款困难则进一步吞噬了疫苗企业的利润。2025年一季度，万泰生物计提减值5132.59万元，其中应收账款坏账损失高达4582.81万元；智飞生物资产减值损失达3833.61万元，主要因存货跌价准备增加，反映出市场销售不及预期导致的库存积压问题；沃森生物、康泰生物的资产减值和信用减值损失较2024年同期分别增加5242.83万元、1730.44万元，显示行业整体资金链压力仍在上升。

另一方面，随着价格战的愈演愈烈，行业的竞争态势日益加剧，企业在争夺市场份额的过程中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例如，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在广东省政府采购中单价降至116元，降幅接近65%，且仍面临沃森生物等竞争对手的激烈价格战。

除了上述的HPV疫苗价格竞争激烈，流感疫苗市场同样陷入价格竞争。2024年，国药集团率先将四价流感疫苗价格从128元降至88元，随后华兰生物、北京科兴、金迪克等企业纷纷跟进，降幅达30%。然而，降价并未带来销量增长，反而进一步压缩了行业整体利润。

此外，行业同质化竞争严重，如狂犬疫苗和流感疫苗领域均有超过10家厂商角逐，导致市场供给过剩，企业不得不通过牺牲利润争夺份额。

寻出路破局

2025年一季度，疫苗企业面临着业绩下滑的挑战，核心问题依然是需求疲软、价格战以及财务风险。然而，像沃森生物、康希诺等企业在这种压力下积极寻找出路，通过国际化战略、产品升级以及政府合作等方式探索新增长点。

具体来看，沃森生物在国际市场上的积极扩展为其业绩增长提供了支持。2024年上半年，沃森生物的海外收入接近3亿元，同比增长98%。其13价肺炎疫苗已进入东南亚、拉美等多个国家市场，并在摩洛哥和埃及等地稳定供应。

同时，2024年8月初，其子公司玉溪泽润收到世界卫生组织正式通知，双价HPV疫苗通过世界卫生组织预认证，标志着该疫苗获得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及其他联合国下属机构的采购资格，并将有利于该疫苗在更多国家和地区获得准入，是沃森生物国际化业务拓展的重要进步。

类似的国际化布局在康希诺等企业中也有所体现。康希诺的流脑疫苗MCV4在东南亚和南美市场获得注册，并在印尼开展18-55岁人群临床试验，未来可能将疫苗的接种人群覆盖至成人市场，为其全球化战略提供了坚实基础。

在产品升级方面，疫苗企业逐步调整策略，从自费市场向政府公益项目转型。沃森生物通过推动二价HPV疫苗进入地方免疫规划，成功实现规模化供应，降低了对自费市场的依赖，同时流感疫苗也在高风险人群中取得了不错的接种效果，尤其是老年人和慢性病患者群体。

研发创新同样是疫苗企业寻求突破的关键。企业正在积极布局差异化产品，以满足市场需求的变化。智飞生物正在研发带状疱疹疫苗和RSV疫苗，以拓展成人疫苗市场，并已进军代谢疾病领域；沃森生物则在mRNA技术平台上进行探索，开发肿瘤治疗疫苗等前沿产品，增强未来竞争力。

面对需求疲软和政策压价，疫苗企业也在积极优化供应链和财务管理。康华生物因库存压力调整了狂犬疫苗的生产计划，以避免积压，而万泰生物则采取措施解决应收账款问题，并探索医保预付模式，进一步改善财务状况。

在未来的发展中，疫苗行业将加速分化。具备技术储备和全球布局能力的企业，如沃森生物、康希诺等，凭借其创新能力和国际化进程，或能率先突围；而那些依赖单一品种的企业，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市场压力。

当前，对于疫苗企业而言另一重要的外部挑战是，如何解决公众的“疫苗犹豫”现象。对于全人群来讲，疫苗对于控制、消除乃至消灭传染病，是最经济有效的手段，但如何推动全人群接种疫苗，尤其是自费疫苗，难度并不小。

在流感疫苗接种方面，研究显示接种流感疫苗可以显著降低慢性病患者的心血管事件风险，但由于公众认知的不足，许多患者仍未积极接种。因此，疫苗企业与医疗机构合作开展“健康社区免疫行动”等科普活动，旨在提升民众的接种意愿，尤其是在慢性病患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