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岁,那是一段充满回忆的时光。岁月悄然流逝,回首望去,心中满是怀念。35 岁的我,经历了许多起伏与波折,也收获了无数的成长与感动。那时候的我,有着清晰的目标和坚定的信念,每天都在为梦想而努力拼搏。在这个年纪,我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一起欢笑,一起流泪,共同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光。那些逝去的日子,如同一幅幅绚丽的画卷,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虽然 35 岁已经过去,但它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
一、告别
年纪变大,会温水煮蛙一样感觉离别在变多。
倒不是生离死别,多是普通的分离,只是时间跨度变大,单纯提升了绝对值。读书的每个阶段,小学、初中、高中、本科、硕士,还在联系的月活朋友几乎为零,年活偶有几个。工作后更是如此,我屈指一算,自己至少有过8份全职工作,长则3年,短则3个月。兼职有过5~6份。认识很多同事,萍水相逢,点赞之交,都是三过我家门而不会打招呼的那种。
习惯告别,也就习惯随意认识一些朋友,又随意加个微信,然后随意相忘于江湖。
职场流动性强,流速快,留不下太多能谈天的朋友;职场又是个染缸,人的志趣说变就变,当年一起在楼下抽烟的哥们,现在聊起炒币和做流量,或者指点起大厂的江山、评价起高管的是非,我听着也提不起兴趣。
反而做了多年内容创作,认识了一些职场外的朋友,他们大都还在做类似的事儿。内核稳定,生活简单。到他的小区门口,打个电话,地址没变,依然能去家里吃顿饭。有种怀旧的体验。
很多喜欢的主播还在更新,有的更新了十年了。别看大厂人多事杂,坚持一年的新产品都不多。这种确定性让我又不太习惯告别了。
前阵子芒芒从小宇宙离职,也颇有些感慨。当初小宇宙刚公测,需要邀请码,芒芒给我的是LFGG。我很喜欢小宇宙,在还没啥人听我播客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人肉推荐。在我早期的文章里还能看到痕迹。
后来小宇宙水涨船高,三五环和半拿铁也都有了更多听众。6年过去,我跟小宇宙的关系,不太像是常见的创作者要去拜码头,或者耗流量的平台。大家是同路人,互相帮忙,互相建议,有时也互相吐槽。
每次见芒芒,都会聊会儿近期对播客市场的感受,互通有无,互吹之后也会吐槽一番。有段时间播客活动很多,一个月里见了芒芒4次多,我开玩笑说我们简直是同事,出差都老在一块。
芒芒离职,我其实也没有更多信息。只是听到的那会儿就有点恍惚。就在芒芒离职前后,三五环的制作人严格也跟我谈了离职。虽说不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就是简单的每期几句话的协作,但也是近3年的合作伙伴。
我就是觉得,本该如此的日常,说没就没了。在大厂里三天两头换老板、换同事、换项目的痛苦记忆又回潮。
不过话说回来,这又是很自私的、过于主体性的一种心理:别人凭什么就得给你提供稳定的日常?想想我过去跳槽频繁,怕也给老板带来一点精神冲击来着。还是要松弛一些,谁都不欠谁的。
表达怀念和祝福就好了。
二、偶遇
说到告别,今年有过一次可以说是很开心的告别。
今年跟对象去北极旅行,在最北的城市朗伊尔城的教堂约了一场祝福仪式。本想着就简单一些,只有我们俩人跟神父就好。到朗伊尔城那天在教堂彩排了一遍,坐一圈北极游轮回来,再举办正式仪式。
我们都是i人。在北极游轮上,没有打算多与人社交。无奈餐厅多是四人桌,只能被迫拼桌。拼着拼着,认识了一对在芬兰生活多年的科学家,女生X是北方人,男生Y是南方人,跟我和对象正相反,就聊到一块去了。
惊奇的是,他们在芬兰生活,在流行文化方面,跟我们聊起来没有障碍。他们会看黑灯刘仁铖,也会听谐聊和教主,会看影视飓风。又聊到潜水滑雪,聊到北欧的树屋,聊到地中海和阿尔卑斯山,聊到京都和富士山。填充了完全没有信号的北极船上的时间,很愉快。
回想起童年没有电脑手机,大家就坐在屋里,吱呀呀地吹着风扇,聊天能聊一下午的日子。
下船之前,我问对象,要么喊他们来参加仪式?有个见证,也帮我们拍点照片。然后找到他们邀请,他们说正好没事儿,当然可以。下船后我们收拾一番,在教堂集合,在他们见证下完成了仪式。据他们说,也是第一次参加西式婚礼。
仪式后,我们走到半路。对象说,我走大路算是绕路,应该有小路可以从山坡下去。我们尝试着找了一条小路。山坡坡度很高,四个人下去搞得灰头土脸,有些狼狈。Y忽然感慨说:这趟北极行程真是太值了。还有你们这个项目哈哈。
四人正好转过拐角,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头大驯鹿。在岛上驯鹿不少,但在街头碰见的概率很低。它旁若无人地吃草,头上的角比我见过的树雕都要精致动人。我第一次体会到美剧里常有的那种看到某只动物、仿佛接收到上帝信号的感动。
这些都是巧合。看到北极邮轮的报名文章、安排仪式、在船上拼桌、遇到X和Y、邀请他们、他们下午也有空、我们为了赶时间抄了近路,一系列巧合拼凑起来,才有这头驯鹿的出现。
我们是同班飞机回奥斯陆,在机场落地后,四个人相拥告别。说再见的时候,Y说:本来这几天相遇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概率我们也不会再见了。但要能再见,那真的就是缘分安排。
我很喜欢他这句话。是我喜欢的一种松弛。
三、松弛
对离别过于苦大仇深,也是我之前的坏毛病。话都得往好了说,活着必须长寿,得病必须治好,工作必须顺利,婚姻必须无恙。说多了都有点缩头鸵鸟的意思,张口都是好话,心里却未必,都说山东人老实,在讲话这点上我倒不同意,心口一致还是南方朋友做得好一些。
这可能是被文化植入的习惯。也可能是受现在的环境影响。
我们到现在都不习惯说死,不喜欢谈论死亡问题,不愿意聊悲观的东西。
忌讳越来越多,也会对内容创作有反作用力。
我跟潇磊在录半拿铁的时候,常常会怕得罪人。说下沉市场会不会得罪人?说失业人口会不会得罪人?说有钱的、说没钱的、说头发少的、说养宠物的、说北方的、说南方的、说男的、说女的,会不会是贴标签?会不会得罪人?
我们太担心得罪人了。
多年前采访过还没有这么如日中天的Tim的朋友跟我说,当时她问Tim,做自媒体到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他毫不犹豫地说:塌房。
倒也不是在批评现在的舆论环境。而是经常想到这里,就会反思,是不是自己也过于不松弛了。自己也给这环境添砖加瓦了。
前几天跟严格喝咖啡,她讲了一个故事,我一直在琢磨。
故事很简单,她跟一个有躁郁症每天必须吃药的朋友出国旅行,到了民宿,药忽然不见了。两个人很慌,尤其是严格,她特别担心说错话,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时,外国的房东大妈也来加入找药的队伍。
后来药在行李箱里找到,严格松了口气,紧绷的状态才缓下来。而房东大妈则一直是淡定和松弛的样子,最后说了一句:Great,you will not die tonight.Right?
她不仅说出了中国人很忌讳的死,而且还很随意地在似乎没必要说的时候说出口。能拿死开玩笑,还是对躁郁症吃药的患者,这是不是也是一种松弛的开始?
这么想想,黑灯小佳的地狱笑话秀,带来的精神状态,还是更先锋的。
(今年在迪拜一段很松弛的时间,拍下的很松弛的一张合影)
四、寒山
今年去了台州的天台山,了解到寒山,读了不少寒山,包括在美国对嬉皮士影响很大的《砌石与寒山诗》。一个唐朝白话诗人,能对后世西方文化产生影响,是件很神奇的事儿。
寒山影响了杰克·凯鲁亚克,杰克在《达摩流浪者》扉页感谢的就是寒山。嬉皮士文化出口转内销,痛仰乐队的再见杰克聊的就是他。痛仰用的头像一直是哪吒,也是一样的气质,自由、松弛,但不是躺平和放弃。
说到哪吒,插播一句,半拿铁·故事篇最近在讲封神了,也可以关注一下子。可以在小宇宙搜到。
可能常出差的朋友会对《砌石与寒山诗》有印象,亚朵酒店床头都有。比华住系酒店放的都是季琦的书,品味还是更高一些的。
寒山就是一个很喜欢聊死的人。他聊死,聊告别,聊出一种松弛。这很难想象是属于古人的气质。
他会写坟墓:
驱马度荒城,荒城动客情。
高低旧雉堞,大小古坟茔。
自振孤蓬影,长凝拱木声。
所嗟皆俗骨,仙史更无名。
也会享受寂寞:
碧涧泉水清,寒山月华白。
默知神自明,观空境逾寂。
会看透红尘:
出生三十年,尝游千万里。
行江青草合,人塞红尘起。
炼药空求仙,读书兼咏史。
今日归寒山,枕流兼洗耳。
这些都是流行在当年嬉皮士群体里的诗,会有点宏大和空灵。而我现在反而更喜欢寒山写的一些看似无聊的、日常的,又真正松弛的一些诗。
比如:
东家一老婆,富来三五年。
昔日贫于我,今笑我无钱。
渠笑我在后,我笑渠在前。
相笑傥不止,东边复西边。
我有钱就笑笑别人,别人有钱就笑笑我。
又能如何呢?把这事儿写成诗,写成文章,录个播客,发个抖音,也挺好。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东边复西边,西边又复东边的。
35岁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刘言飞语 (ID:liufeinotes),作者: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