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恒大之后,又一大型开发商走向清盘。
日前,香港高等法院颁令华南城控股有限公司(简称“华南城”)清盘,为这家曾叱咤商业地产与商贸物流领域的企业画上休止符。
事实上,华南城在陷入债务危机之初便迎来了深圳市特区建设发展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特区建发”)的驰援,但即便“白武士”成为公司大股东并多次输血,最终仍未能扭转被清盘的命运。
华南城为何走到这个地步?国资“白武士”的拯救又为何失灵?
巅峰时市值300亿,停牌前仅剩12亿
经过数月谈判,华南城重组方案仍未能获得债权人足够支持。8月11日,华南城在港交所发布公告称,公司被香港高等法院下令清盘。富事高咨询有限公司周伟成及潘路洋被委派为公司的共同及个别清盘人。
8月13日,华南城更改注册办事处地址,授权代表也由郑松兴及陈庆畴,改成了周伟成及潘路洋。此举标志着华南城正式进入清盘程序。这一次,作为“白武士”的大股东——特区建发沉默了。
华南城自8月11日上午停牌前最后报价0.107港元,市值仅剩12.24亿港元,然而2014年其市值曾超300亿港元,时至今日缩水超90%。
华南城主要业务为从事开发及营运大型综合物流及贸易中心,2009年成功赴港上市后,便借助资本力量在全国迅速扩张,落子深圳、南宁、南昌、西安、哈尔滨、郑州、合肥、重庆八座城市。
华南城此次清盘呈请是由花旗国际提出。2024年4月,华南城未能偿付花旗国际作为信托人的美元优先票据,涉及华南城2024年4月到期的约2.89亿美元9.0%优先票据,欠款金额约3.06亿美元。2025年1月,花旗国际提出清盘呈请。
对此,华南城公告称,公司将继续与境外债权人保持积极主动的沟通,并与其尽快形成重组方案,以期在切实可行的情况下尽快向市场公布方案条款。
华南城清盘呈请的首次聆讯日期定于2025年4月2日。尽管聆讯日期从原定的4月2日延期三次至8月11日,但仍未能与债券持有人达成协议,导致走向清盘的结局。
事实上,现金流枯竭的华南城,无法给出让债权人满意的债务重组方案。
截至2024年底,华南城总计息债务为302.204亿港元,持有现金及银行存款为7.177亿港元,其中受限制现金为6.766亿港元。此外,还有157.42亿港元有息负债违约,触发有息负债总额为3.75亿港元于要求时偿还。
在华南城2024年报中,安永出具“无法表示意见”,出具这一意见的基础包括,华南城流动负债超过流动资产28.48亿港元。
国资入场多次“输血”,难阻违约清盘
华南城债务危机始于2022年。当年1月,华南城寻求两笔美债债务票据持票人的同意展期。华南城幸运之处在于成功引进了一位国资背景的大股东。
2022年5月,特区建发以19.1亿港元认购华南城33.5亿股股份,成为华南城第一大股东。彼时,华南城创始人郑松兴让出掌握20年的控制权,降至第二大股东。特区建发董事长李文雄与郑松兴共同出任联席主席。华南城从一家民营企业转变为“国资参股”的混合所有制企业。
彼时,在业界人士看来,华南城第一大股东虽拱手让人,但也是其赖以求生的一招。
特区建发是深圳市基础设施投资建设运营主体,是一家国有企业。随后,特区建发不断为华南城“输血”,在拯救华南城的路上越走越远。
2022年7月,特区建发12.57亿元接盘华南城旗下深圳第一亚太物业管理有限公司的50%股权;2022年12月,又斥资50亿元认购西安华南城约69.35%股权。
2022年8月,特区建发与票据受托人花旗国际签订“维好协议”,帮助华南城争取到多数投资人的同意,通过了5只美元债展期的方案。这份“维好协议”也为特区建发日后带来赔偿诉讼。
此外,2023年3月,在特区建发的助力下,华南城与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等签署60亿元流动资金银团贷款合同,贷款期3年,年利率仅为4.7%。
虽然有大股东的鼎力支持,但在违约边缘挣扎了两年后,2024年2月9日,华南城还是发布了有关预计违约的公告;同年2月19日,特区建发发布公告确认华南城正式违约的消息。
因为债务缠身,2024年,华南城融资成本增加140.3%至15.225亿港元。
“维好协议”埋雷,大股东反遭索赔
从目前来看,特区建发的努力并没能阻止华南城被“清盘”,甚至其自身也遭到“反噬”。因为上述“维好协议”的存在,华南城宣布美元债违约后,特区建发也成了债权人的追诉对象。
据特区建发公告,2024年6月,特区建发被花旗国际有限公司提起诉讼,原告主张其违反了2022年8月为华南城优先票据展期签订的“维好协议”项下的义务,申索不少于14.07亿美元的赔偿。
此外,中诚信国际在深交所发布的2024年度跟踪评级报告显示,因为2022年特区建发以定增方式成为华南城第一大股东,2023年,特区建发对华南城股权投资确认10.92亿元损失,计提37.80亿元减值准备,该股权投资账面价值降至48.92亿元,导致其年末资产和权益规模下降,当年净利润为-43.67亿元。
此次华南城遭遇清盘,对于大股东特区建发来说,留下的更是“一地鸡毛”。
既有国资助力,又有民营机制的灵活性,彼时在业界看来足以把华南城从流动性悬崖边拉回,但最终事与愿违。当高杠杆扩张遇上行业大调整,这场拯救行动留给行业的,远比清盘更值得深思。国资入股不是“救命符”,企业的自救能力才是生存之本。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袁秀丽
编辑 杨娟娟
校对 柳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