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城市住房需求集中爆发,房价涨幅惊人,整个房产行业繁花似锦,惠及到了链条上的每一个人。
那一年,徐无瑕却果断放弃建筑设计师的工作,一头扎进竹编的世界,埋头学艺三年。学艺没有收入,她靠兼职和家里人的帮助维持生活。偶尔听到同学们的新消息,都是谁谁谁一年赚几十万元,但她不在意,因为学竹编的日子比千篇一律的写字楼生活更让她快乐。
谁也没想到一恍几年后,徐无瑕反而成为不少人羡慕的对象。房地产市场一路下行,许多人失去工作,而她却因为学成的竹编手艺,登上湖南卫视和央视,被多家媒体报道。她的竹编产品不仅出现在晚会节目上,还被不少明星拍照发到了社交网站上。
如今,她一年能卖出几万件产品,年销售额超100万元。
逆势而为的选择
大学时候,徐无瑕对未来的畅想是要设计很多很酷的异形建筑。
她是在手工世家长大的,母亲是绣娘,父亲是木匠,爷爷奶奶曾经是泥瓦工,外公在做汽车配件,她小时候也没少跟着母亲做手工。爷爷曾开玩笑说,“一家人就可以把房子造出来”。
上大学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建筑行业,并在念完硕士后,顺利进入设计院。但正式工作后她才意识到,“哪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让你做,天马行空的异形建筑只存在于想象中,实际的业务全都是中规中矩的设计,而且总要反复修改。”
工作不到半年,她就离职了。
“当时我住在一个老小区里,房子是我全程盯着装修的,客厅里的相框、摆件是我自己动手做的,阳台被我布置成了植物园,种了很多的丝瓜、番茄,还有多肉。每天早上还有退休老大爷在楼下放京剧,声音会飘到房间里,极具烟火气。不过这一切在上班之后就消失了,每天披星戴月地工作,完全没时间感受生活。” 徐无瑕说。
2016年末,徐无瑕离开建筑行业,决定跟着象山竹编的传承人张心荣学做竹编。
这个机会是她求了三次才得来的。她第一次问师父收不收徒弟的时候,师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每天问他的人太多,但大部分人都是心血来潮,坚持不了多久。不过徐无暇又坚持问了第二次和第三次,师父才终于松口。
而故事的另一面是,她放弃的是当时建筑行业的高薪工作,父母完全不能理解她的选择,“家里人觉得我好不容易念完书出来,结果还要和他们干一样的工作,多少有点落差”。
不过徐无暇不在乎,她坚持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这一坚持就是3年。3年时间里,她跟着师父从劈竹子开始学起,全年无休,没有收入。她不想全然靠家里人养活,于是自己在小区办了一个晚托班,帮家长带小孩,一个月能赚3000多元。
埋头学艺的时间过得很快。2019年末,师父离开杭州,回到老家,徐无瑕则继承了师父的活态馆摊位,开始独当一面。
经营线上渠道
2019年,徐无瑕刚开始经营活态馆摊位的时候,竹编的受众并不多,来的基本都是带小孩的家长,以体验为主,一个月也就赚几千元。
而且没多久又遇见疫情暴发,生意很长时间里都没有起色。但徐无瑕不管这些,只管埋头研究竹编。
在许多人眼里,竹编就是用竹子编产品,是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苦力活。但在徐无瑕眼里,竹编和盖房子一样,都需要理解能力和动手能力。
一方面,把竹子变成产品需要你能够理解其中的排列秩序,找到其中的规律,知道通过什么步骤能够把竹条变成你想要的形状;另一方面,当你明白规律,还要有动手能力,你的手不一定听指挥,竹子本身具有弹性和硬度,容易断。以最简单的劈竹为例,一分为二的时候因为竹子分布不均匀,两只手的用力大小就不能相同,宽的一侧要用大力。
即使理解和动手能力都没有问题,还有天生的力量差距。
中间徐无瑕曾做过一个大型装置,用到了毛竹,“也就是这一次我才真正意识到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力量差别,日常练习时我们用的多是细小的水竹、桂竹,毛竹粗壮,其竹壁厚实坚韧,我单劈竹就用了3天,每天回到家里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因为我一个人搞不定,最后是师父和我一起完成的”。
在她开始独立经营摊位之后,也有人像当时的她一样,找上门来想要拜师,但十几个人一个都没坚持到最后,只有一个人学完了6节课,“这种看起来没什么门槛的工作,其实门槛很高”。
又累又辛苦又不赚钱的工作,没几个人能坚持下去,但徐无瑕坚持了6年。
直到2023年初,活态馆来了新的运营,建议徐无瑕把产品放到网上卖。她试探性地在当年端午节上架了第一款产品渐变色的竹编扇子,没想到一下子卖出了几百份,6个人忙了两个星期才把货全部发完。
徐无瑕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流量的力量,她暗下决心要好好经营线上渠道。
走进大众视野
2023年,徐无瑕逐渐把重心转移到电商,在小红书上发布种草视频,再用淘宝店铺承接流量,活态馆的摊位则交由父母接管。
2024年中秋前夕,朋友推荐她设计一款滚灯。“在杭州余杭区流行一种舞蹈,叫做滚灯舞,滚灯是这个舞蹈中的道具,一般的滚灯设计是纯色的,而且看起来没什么质感。我们就在此基础上,以竹编为基础重新设计了一款,并在每个色块上都画上了花色,取名为‘抛天富桂’。”
由于成品制作时间周期长,且价格贵,徐无瑕顺势推出了滚灯材料包,推荐大家自己动手做出成品,没想到这款产品出乎意料地受欢迎。
“中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订单铺天盖地砸过来,每天起床就是几百个待发货,怎么发也发不完,有些人等不及了还会退货,但大部分人都会等。后来这款材料包加成品,前后卖出了超5000份,还被明星拿来当过拍照道具。”徐无瑕说。
左为“抛天富桂”滚灯,右为青蛇灯
后来春节期间,她又设计了一款青蛇灯,不仅被明星拿着拍照,还出现在了湖南卫视的春晚节目上,在当时销售的高峰期,一天能卖出几百个。她怎么也没想到,前几年还无人问津的手艺,突然之间就火了,自己也因此被多家媒体采访、报道,还登上了央视。
在刚开始学竹编的那一年,非遗这个概念还不火,徐无瑕只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学成之后的这几年,她明显感觉到大家对传统文化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了,街边穿汉服的人越来越多,主打中式风格的摄影师、写真馆也越来越多。穿汉服拍照需要道具,这种竹编产品就是最好的配件,她的销售额也因此水涨船高。
过去一年,店铺销售额突破100万元,这是前几年摆摊时她想都不敢想的成绩。最近她推出的端午节配饰又成了新爆品,卖出了几百份。
不过徐无瑕还有更大的目标。她希望能够尽快完成店铺的初步积累,提高当下的设计和出品效率,推出更多成品。她想把竹编做成耳环、首饰、项链,甚至是包等各种产品,有机会她还想开一场属于自己的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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