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个月的多轮讨价还价和调整,如今这些贸易协议已经初现端倪。
自4月初特朗普公布对全球多国实施对等关税以来,全球贸易体系便进入了一个动荡和重构的阶段,在多次延期后,白宫最终公布了重新调整后的对69个国家的“对等关税”税率,并明确表示于8月7日批量生效。
例如,对英国实施10%的税率;而像韩国这样与美国达成协议,对美国有小规模贸易顺差的国家,税率则为15%;对于那些没有与美国达成贸易协议的国家,则被征收更高的关税,例如瑞士为39%、南方为30%、印度为50%。
目前来看,随着这些关税开始生效,特朗的贸易策略也变得更加清晰,并将更直接地影响全球贸易体系。
现在尚未落地的“靴子”就只剩下中美贸易谈判,这场备受关注的谈判也注定了将在另一个框架和时间线上推进。
而真正令我们关注的,仍然是8月7日实施后的美国关税,会带来哪些影响,更重要的是,其中涉及到禁止转运的条款,又会如何影响我国及其贸易伙伴的关系?
回顾今年4月初,对等关税的计算方式,是根据各国对美国的贸易逆差程度来决定的。在经过三个多月的谈判和调整后,新一轮的关税调整方案也浮出水面。
根据白宫在7月31日发布的行政令,各个国家被分为三个部分,行政令附件中未被列明的经济体,则统一适用10%的税率。
其中被列明的国家则分为两类:一类是已经和美国达成贸易协议,或对美国有小额商品逆差的经济体,这类国家的税率为15%,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欧盟、日本、韩国、以色列、约旦等等,占比较大。
第二类则是那些没有与美国达成贸易协议,且对美国有大规模贸易逆差的国家,这些国家会面临更高的税率,最高的国家是印度和叙利亚,税率分别是50%和41%,老挝和缅甸为40%。
在亚洲经济体中,越南被征收20%的关税;柬埔寨、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巴基斯坦、菲律宾、泰国等国家则面临19%的关税。整体来看,东南亚国家目前面临的关税水平,和4月份比起来都有所下降。
在主要经济体中,印度一开始面临25%的关税,后因为购买石油等问题,在8月7日之前被加码到50%;瑞士面临39%关税,这个不属于欧盟的独立经济体,原本跟美国敲定10%关税协议,但在7月31日,特朗普与瑞士财长通话后,认为后者语气过于“说教”,几个小时后特朗普宣布39%的惩罚性关税,甚至高于4月份的31%。
值得一提的是,加拿大和墨西哥作为美国最大的两个贸易伙伴,也面临着重税,其中没有纳入《美墨加协定》的部分商品被征收35%关税,墨西哥则面临25%的关税。
以上,就是美国和其贸易伙伴的主要关税税率。除此之外,在这些关税框架中还有两个显著特点,第一,如果有国家或地区通过第三地转运的方式规避关税,其商品将被征收40%的转运关税。
第二,新税率在8月7日正式生效,但此前还是有7天的缓冲期,8月7日生效前,各国还有一个谈判、尝试降低关税的时间窗口。
但更低的税率,往往也意味着其他代价。
以日本为例,日本原本面临25%的关税,但在同意向美国投资5500亿美元以重振其核心产业,并进一步开放本国市场后,日本成功将关税降至15%。
同样的,欧盟也通过承诺在2028年前购买500亿美元的美国能源,并进行6000亿美元的投资之后,获得了15%的关税税率。
国际经济研究院的简报指出,若关税在8月7日后仍高于15%,可能需要在购买美国商品和投资方面做出额外承诺,才能获取15%的优惠档,而此机制已经成为新关税框架的核心特点。
随着全球贸易被特朗普开始重塑,这一体系背后释放的信号也非常清晰:全球贸易正从“效率优先”走向“地缘优先”。
对我国而言,影响也不可谓不大。
美国的关税策略,其目的是什么?
按照特朗普的说法,其一是要将制造业带回美国,其二就是要提高美国的收入。
目前制造业带回美国,这一点还没有达成,但美国的收入,的确因为关税而上涨。美国财政部报告,美国6月关税收入达到272亿美元,带来单月270多亿美元的预算盈余,创下2017年以来新高。
7月8日,美财长贝森特在白宫明确表示,美国今年已经收取约1000亿美元的关税收入,随着贸易策略的不断推进,这一数字到年底可能增长到3000亿美元。
3000亿美元的关税收入,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2.1万亿。
除了关税收入大涨,美国的贸易逆差也在减少。同期,美国贸易逆差同比下降16%,为近两年来最低水平,其中与我国的贸易差距更是缩小了三分之一,是2004年以来的最小差距。
特朗普关税所带来的经济红利,还在持续。
当然,红利背后,代价也异常高昂。目前美国通胀压力已经开始显现,6月美国CPI年增率升至2.7%,创近期新高。耶鲁预算实验室估计,平均美国家庭因关税要多支出2400美元。
除了美国的表现,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我国会在这场新贸易秩序下,受到怎样的影响。
这次白宫公布了针对69个国家的关税税率,但最重要的靴子还没有落地,那就是中美关税协定。
目前中美关税还没有落地,但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和东南亚国家签订的贸易协议中已经明确表示,对于转运第三国的商品,将征收高达40%的惩罚性关税。
这意味着,我国通过东南亚或墨西哥进行转运的贸易链条,势必会面临重组。
重组意味着什么?
首先代价和成本就非常高。
自特朗普第一任期对华加征关税以来,我国企业就开始出海东南亚或墨西哥,他们在哪里建厂组装,再运送我国的零部件过去,这项生意一直做到特朗普第二任期归来。
但随着特朗普对转运商品加征40%的关税,这势必会对我国传统制造业造成直接且深远的冲击。
特别是那些长期依赖美国市场的中小企业,他们原本依靠高效率、低成本的模式参与全球供应链,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订单骤减、利润被压缩甚至被迫暂停出口的现实。
这不是一次正常的市场波动,而是一次结构性的外部冲击。
而从实际操作层面来看,如何界定转运商品也有挑战。
例如,按照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定,如果产品在当地制造过程中增加了至少40%的价值,或者被实质性转型为新产品,比如iPhone的零件在当地组装成整机,就会被视为当地产品。
但特朗普的转运商品定义,是否会遵守WTO的规则,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除此之外,在东盟内部,一件在越南组装、但也含有大量我国零部件的电子产品,如何界定其原产地,也将成为争议的焦点。
以美国的角度来看,既然制定了转运商品40%的关税税率,大概率也意味着,美国不会单纯认同WTO的转运商品定义,否则美国就没有必要加这一条规则限制。
因此,理论上美国对转运商品的定义会比WTO还要严格,其本质目的,就是为了遏制我国制造业出口。
对我国来说,一旦美国对转运商品定义严格,那么一定会加大我国企业合规的成本,这种做法还有可能引发我国与周边贸易伙伴之间的关系重组。
毕竟不管是越南还是墨西哥,最终他们的出口目的地都是美国。
对我国制造业来说,这是全面升级的临界点;而从消费的角度来看,它也是反过来迫使我国向消费转型的又一外部因素。
正如美财长贝森特自己所说,他认为我国需要转型为消费经济体,而转型的一大因素之一,就是贝森特所认为的“外部冲击”。
现在,这个冲击已经来到,且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还要全面。
这是危机,但同时也是巨大的机遇。
end.